《贺若嵩墓志》书法艺术浅析

《贺若嵩墓志》隋开皇十七年（597）四月二十四日葬，陕西省西安市出土，现藏西安文物保护考古所，由陕西古籍整理办公室藏拓。志、盖呈方形，志边长28厘米，盖边长23厘米。盖文3行，满行3字，篆书“大隋上仪同贺若君铭”，志文16行，满行17字，共272字，楷书。志主贺若嵩，字陀罗。其先祖随北魏孝文帝移居河南洛阳，后迁至雍州长安（今陕西西安）。北周其历官谯王府长吏、江州千乘郡守、司卫都上士，隋时任官车骑将军。

一、由《贺若嵩墓志》窥隋楷书墓志书法发展

南北朝至隋，楷书取代隶书成为官方正体，此时楷书并不成熟，保留隶意，缺乏法度。隋代楷书在南北书风融会过程中，因官方和一些书家的积极推动，文字的法度得以规范，逐渐摆脱隶书的束缚而更加成熟。书风由晋“尚韵”逐渐向唐“尚法”转换，而推动转换的关键正是隋代楷书的发展。

南北书风融合作为隋代书法的主要特征，在隋代墓志书法中得到充分体现，可以说“融合性”更是隋代墓志书法的主要艺术特点。现就占隋代墓志书法主体的楷书墓志进行考略，大致可分四路风格：

质实朴茂一路，多在开皇年间，对南北书风融合不深入，新朝气息并不强烈。承继北魏、北周及北齐的铭刻书风为主，是北朝书风的延续。点画质朴，结体朴茂，时有隶意；

平和典雅一路，如《董美人墓志》。对南北书风的融合已较为深入，较北朝碑刻风格拉开了较大的距离。用笔精到，点画遒美而丰富，结体平和而疏朗，呈现出妍质兼备的特点；

峻严方饰一路，如《苏孝慈墓志》等。完善地融合了南北书风，在承继北朝书风的基础上，较大程度上强化了楷书的法度，点画精善遒劲，结体峻密严整，对唐“尚法”书风有直接影响；

率真随意一路，此类墓志大多为民间墓志。或经草率书丹、马虎刻成的，或为直接奏刀，似单刀刻制印章边款。镌刻在率意之外却收获了不错的艺术趣味。

由此可知，《贺若嵩墓志》无疑是南北书风逐渐融合过程中众多书刻的其中之一，它介于质实朴茂与平和典雅之间，其特有风貌见证了隋代楷书墓志的发展。

二、《贺若嵩墓志》书法风格探析

从书法艺术层面讲，《贺若嵩墓志》书、刻自然中含严谨，点画质朴，结体朴茂，略带隶意。结字平实寓险绝，章法疏朗清丽，对后继及初唐楷书的书风嬗变研究有启示作用。现将《贺若嵩墓志》与其他碑志纵横比较：

入窆于北魏熙平二年（517）的《元怀墓志》用笔有力，大字书写，结构宽博端庄，如上下结构者，或横画较长，或左撇右捺呈斜角，笔画的聚焦点常放在字的中上部，字下部的笔画空间呈三角形，端庄稳重，表现出优雅的静态美，如“云”“美”“居”“泉”“姿”字。左右结构字中，呈左低右高的欹侧形，加上左撇右捺取势纵长，就愈发灵动飘逸，展现出动态美，如“承”“使”字。再看隋初《贺若嵩墓志》继承了北朝的厚重与质朴，虽不如前者飘逸，但不再像之前的碑刻强调方折与线条的端点形态，增加了线条的提按顿挫，使之更富弹性。而且在用笔的精准度上更加到位，单字的基本笔画形态确定且具有规律。同时，笔画与笔画间更多了一份灵动顾盼，这就是所谓的行书笔意。如：《元怀墓志》中的“”字与《贺若嵩墓志》中的“”字的竖勾的写法是同样的厚重有力。《贺若嵩墓志》中的“”字的下部两点、“”字的中间两笔、“”字的心字底的两点都不时流露出行书的映带之趣。

同为隋开皇十七年（597）的《贺若嵩墓志》与《董美人墓志》在书法的线条及结构上，却大不相同，可推隋代楷书墓志在同一时期的风格多样性。《董美人墓志》布局平正端庄，取格整齐疏朗，字距均匀相等，如“瑜”“设”“耀”“镜”“绮”等，它善用字形结构的变化，打破了北碑结字紧密的特点，而且根据不同文字的取势，疏密参差，错落有致，结构处理得当，《董美人墓志》在结体上外放而内收，如“鲁”“进”“驰”“卷”等字，把撇捺和横画主笔写得非常开朗，字的内部结构以匀称的横细、竖粗紧紧收拢，显得松而不散，紧而不拙，显示出整体结构的协调之美。它的用笔明显地继承了传统的笔法，方圆结合，方笔写得严峻厚实，圆笔则表现秀媚挺拔，就是轻笔细画，也都显得刚健有力，毫无轻薄之感。以上几点也同样适用于唐初的《九成宫碑》，此二碑帖是在书法风格上十分接近的。而《贺若嵩墓志》与其比较，则字形略显扁方，线条厚重、质朴，结字略显散漫，结体收放不明显，如“”“”“”“”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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